闲舍杂谈丨取名这事,还得依赖古人

作者:潘向东(槐川博物馆馆长)

  编者按: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里有一句话:“生命中,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,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,又是如何铭记的。”

  所以,真正重要的不是你收藏了什么,而是你因收藏记住了哪些事,又是如何书写的。

  大约四年前,《壹号收藏》视频栏目上线,邀请我做过几期古陶瓷鉴赏的节目,反响还行。近日有闲暇,朋友又邀我开专栏,聊聊我的收藏心得。

  收藏是个大概念,人的一生,吐故纳新,全凭自己的喜好,真是没有好坏高下之分,纯粹是自娱自乐。尚不知这个专栏最终会是什么样子,姑且定名为“闲舍杂谈”,争取每周写一篇,能写多少算多少,喜欢什么就谈什么,依心情而定,还请道友海涵。

  既然是“闲舍杂谈”,就从“闲舍”谈起,作为开篇。

  人生已过大半,大多是不如意的,或者说是自己不喜欢的。但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,明知不好还要做,明知不喜还要为,东奔西忙,东扯西拉,想做的事情反而是奢侈,是一个梦。曾几何时,梦想有座园子,立一茅屋,醒来喝茶,睡前观画,读书写字,抚古观今,只因忙于尘世,终究没能实现。

  有句话说得好:雪崩时,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。当灾难降临时,却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。去年的疫情封城,将习惯于车马喧嚣、纵情灯火的人们拉回到了暂停。人再富贵如蝼蚁,事再伟大如风花。百无聊赖的封城期间,想起了我的梦:建座园子,立一闲舍。最初的构想就是从自家院子里,辟三百平左右的地块,套建一座园林,有池塘、有过门、有驿桥,将原有的一座亭改成屋。经过三四个月的设计施工,已基本成形。园子多半参考了日式侘寂的风格,力求朴实,素雅而静谧。园子的重点还在舍,闲舍面积虽约十平方,但对于存梦之地已经很奢侈了,大过乾隆爷的三希堂,对于自己喝茶、看书、观古,已是足矣。

  我常想,十平方的小屋对于我们的古老文化、我们灵魂深处的收藏是永远装不满的。既然有舍就要有个好舍名。给闲舍茅屋取个名字,能够与自己心心相印是件很难的事。主要还是自己才疏学浅,有想法没办法,实在是折腾了一段时间,不能如愿。说来也好笑,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,文化却在市井中荒芜倒退,精神的愉悦比起古人来还是差了很远。取名这事,最后还得依赖古人。

陈新亚 题《半日闲舍》(古人诗云:因过竹院逢僧话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若闲在云泉禅茶之间,则半日而十足矣。庚子芒种 木瓜新亚 奉吟秋先生雅命)

  唐人李涉有诗云:因过竹院逢僧话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与自己的心境相应,那就照搬吧,取名“半日闲舍”。闲舍两旁栽有两株日本樱花,好在落樱缤纷的四月,享尽花下美茶的时光。闲舍园内也请书家题了几方匾牌。过门上“半日闲舍”的匾牌是请陈新亚先生题写,一来新亚先生抚琴修道的心境与我一致;再者,其书气法度,禅味甚浓,与闲舍崇尚千利休的美学禅修思想相似。只是上款:奉吟秋先生雅命,实不敢当。

  闲舍依傍汤逊湖,相看梅南山。舍后有一方塘,放养数尾红鲤。池塘上卧有一座木桥,取名“驿桥”。人的一生只是一段单程旅行,桥连过往无回头。警醒自己,该歇息的时候要歇息,该走的时候洒脱地走,花开花落,随风而去。闲舍也有些书家的题字,特地找了刻字艺术家制成匾牌,悬于过门白墙之上,特别入心的是闲舍旁两尊老石刻书法,横式石刻为中国造,立式石刻为日本产,相得益彰,这些还留待下期闲舍后话了…….

上图:横式石刻“荣阳世第”;下图:立式石刻“松风尘外心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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